2020年9月29日 星期二

社群網路



網路上很多人在推薦Netflix上的《智能社會:進退兩難》(The Social Dilemma),我覺得裡面都是老調重彈。社群網路對人類的危害,已經有太多書提過,太多媒體談過,但大家還是離不開,頂多只能減少接觸。

我後來的作法是,既然一天只有24小時,只要增加其他活動的時間,自然而然就沒有時間上社群網路。所以,我開始把運動和睡覺的時間拉長,這兩個是可以馬上看到效益的活動。健康和肌肉是不會背叛你的。

最近因為外出時間多了,更沒時間上社群網路,回家後再回頭上社群網路,就覺得上面烏煙瘴氣。其實我多年前就發現,那些生活過得很好、很充實的朋友,幾乎不太上社群網路。

社群網路可以獲得許多資訊是假象,其實跟抽菸沒什麼兩樣。很多資訊不知道也不會死,知道以後反而更焦慮,心情也不好。


2020年9月27日 星期日

為自己想



一早起床看到竹內結子自殺的消息,雖然震驚,卻又覺得可以理解。然後繼續刷FB,看到一位離開編輯崗位多年的人,今早參加萬人泳渡日月潭的活動。他說他已經十幾年沒游泳了,只憑記憶及平時運動的體力,以兩個多小時游完3300公尺,最後300公尺是流淚游完的。

他之所以會去游,是因為這幾個月家庭和工作方面都很不順,他很鬱悶,去日月潭是一種讓自己排鬱解憂的方法。

我想到去年遇到低潮時,也是帶著那樣的心情,去日月潭跑環湖29K的馬拉松,那時還沒開始跑全馬,跑完時也是分不清汗水和淚水,但跑完後心情好了整整一週,然後就開始陷入馬拉松的坑。


《超馬跑者的崛起》中說,很多超馬的精英選手都有非常悲情的過往,可能童年或青少年時期過得很慘,或成年很不順遂。超馬的體能消耗,讓他們找到重生的力量。這大概是沒跑過馬拉松的人很難理解的心理。

前幾天一位朋友去跑棲蘭50K越野跑,那是她第一次跑那麼長,跑完當下說這輩子絕對不要再那麼自虐了,跑完隔天又說以後還想再嘗試。基本上,跑馬拉松的人都跟生孩子的女人一樣,剛生完都說不要再生了,太痛了。不久以後,又忘了。

人生確實充滿了很多我們無法控制的事情。極限運動之所以迷人,是因為我們覺得當下自己掌握了是否繼續向前走的決定權,沒有人逼我們走上那賽道,我們主動參與,隨時可以決定離開或勇敢地衝向終點。相較之下,職場或生活中有太多的「不得不」,讓人覺得抑鬱難伸。如果這時選擇主動結束生命,那就少了馬拉松這種自虐後發誓不跑又反悔繼續跑一次兩次三次很多次的機會。

去年的低潮應該是從前年開始的,那時好不容易扶正的工作骨牌又倒了,一倒就是一年多,再加上生病看醫生拖了好幾個月,整個人真的有種「天要亡我」的感覺。要不是那時開始喜歡跑步,應該沒有辦法撐到這個月終於又把骨牌扶正,終於不必帶筆電去參加馬拉松並沿途趕稿了。

這時覺得能活著真好,走在路上開始享受風吹過的感覺,而不是掛念著稿子。

2020年9月25日 星期五

敢演也是一種能力

以前在大學時一定遇過某種教授,教書教得不怎麼樣,但外務很多,經營得有聲有色,非常會利用台大教授的招牌來打造自己的聲譽,這種人通常只有他的同事和學生知道他有多少料,但偏偏就是發展得很好,有時會覺得這種人根本就是騙子,但後來想想,行銷與包裝自己也是一種本事,人家雖然本業不怎麼樣,但是可以把六七十分的自己包裝成九十分,而且還有人買單,那就是一種本事。

最近幾年,線上課程如雨後春筍般出現。有些人開課會讓人覺得大師終於願意分享秘訣了,有些人則讓人看了覺得「世上騙子真多」。

但現在就是「敢秀敢賺、沒人攔得了你」的年代,大家各憑本事。很多人雖然遠比那些開課的人厲害,但口條不好、表達不好、不上鏡就很難開課。如果自己沒有本事拋頭露面,光說別人開課是在騙錢,感覺又好像是見不得別人好的酸葡萄。

其實能夠自己錄影,甚至無償分享,就是一種比其他默默無聞的達人厲害的本事。我每次看到一位七十幾歲的老中醫把YouTube頻道做得有聲有色,就覺得他很厲害。雖然那背後一定有團隊在幫他做動畫與剪接,但畢竟錄影與解說還是需要他親自上場。

之前為了修浴室水龍頭漏水,上YouTube看了很多修理的影片,發現不少水電師傅也開了頻道,而且講解得非常好,如果本業只有六十分,再加上另一種技能(面對鏡頭解說的能力),或許真的比本業八十分的還厲害。這就像呆伯特的作者說的,他的圖畫得不好看,書寫也沒有比較厲害,但是結合畫圖、書寫和他在企業界工作多年的能力,就可以開發出一個市場。

2020年9月22日 星期二

雲端路跑

隨著天氣漸涼,馬拉松季開始了,我的全馬季也開始了。接下來每個月都有兩場全馬,這個月已經跑完兩場,上上週去跑太平山,海拔1900M到2000M。上週去跑阿里山,海拔2000M到2600M。

溫度都是16度左右,非常涼爽,風景也美,但山路真的很難跑。我覺得太平山比較難,但阿里山的海拔更高,呼吸比較吃力,而且連續兩週跑馬比較累,所以兩場跑起來的成績竟然一樣,可見我的山路馬實力已經固定了。

中間總有一段力不從心的時候,停下來用走的,但是到了最後7到5K,又會「良心發現」,一路衝回終點。尤其阿里山最後4K,為了趕在六小時前回終點,持續以五分速衝了4K,這輩子從來沒跑那麼快過。連最後一個補給站都沒停,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體力。

山路馬雖然比較難(兩場山路馬的第一名跑都是跑三小時零五分左右,比一般平地馬慢了半小時),但風景和空氣實在比平地馬好太多了,心情也好,順便度假。通常那幾天,連FB或網路都懶得上,然後回家再次打開網路時,覺得「人間」庸人自擾的事情好多,還是山上好。

跑完阿里山全馬走回旅館的路上,遇到不少陌生人給我鼓勵。前一天從塔塔加跑到玉山登山口,也有不少陌生人給我加油(他們都拿登山仗用走的,只有我用跑的上山)。出來旅遊的人心胸特別寬大,特別友善,或許這就是多多走向戶外的好處。



2020年9月18日 星期五

選產業的重要

今天看到一位十幾年前合作的編輯在FB上有感而發。他曾經在大出版社工作,後來和另一位編輯一起創業開出版社,但後來兩人因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他回去接家裡的生意(他說是搖搖欲墜的家業),這幾年經營得有聲有色,國內外都發展得很好。但輾轉聽到出版業的人提到以前的夥伴說他逃離出版界的評語,讓他感到沮喪。

其實我對於每個有勇氣離開出版業的人都非常佩服,也覺得那樣做才是明智的。所以每次接到編輯來信說要離職,我總是替他們感到高興,因為離開出版業就是加薪的開始,這個產業實在太苦太窮酸了。看到別人有更好的發展,恭喜都來不及,絕對不可能希望別人一起留下來吃苦。我也發現那些離開出版業的編輯都過得比以前好,不僅薪水多了,身體也變好了。

最近翻譯的一本書,是從出版業跳槽到矽谷的人寫的,雖然是在講矽谷的恐怖故事,但我覺得唯有見過外面的恐怖,你才會知道出版業更恐怖。

在矽谷,年薪不到十萬算滿低的。在美國的出版業,基層的年薪大概是三萬。很多人依然過得光鮮亮麗是因為家有恆產或是兼差接案。他到矽谷時,新創公司給他年薪六萬五,沒有配股,叫他不要再議價了。他說,他根本不知道那個年薪很低,也不知道要求配股。

這讓我想起我剛從電腦業轉金融業時,面試那天,老闆問我在電腦公司的薪水多少,我說了一個數字,老闆嚇了一跳,說怎麼那麼低,那是底薪、還有其他福利嗎?可見金融業的薪水多好。

這樣講好了,連我們以前的秘書只要接接電話,薪水都比出版業的資深編輯高。

2020年9月17日 星期四

霍金回憶錄

最近一些知名藝人過世(比如小鬼和《黑豹》男主角),但我都沒聽過(我到底生活有多邊緣?),所以沒有任何感覺。這讓我想到以前曾經有人質疑,為什麼法國發生恐攻時,很多人換頭像,聲援法國。其他遙遠的國度發生恐攻時,死傷更慘烈,很多人完全無感。又比如,史蒂芬‧霍金過世時,很多人發文說 R.I.P.,也有人嘲諷大家啥時那麼關心物理學。因為熟悉,所以關心,因為不熟而冷漠,是人之常情。


最近剛看完Leonard Mlodinow寫的霍金回憶錄《Stephen Hawking: A Memoir of Friendship and Physics》(這個月才出英文版,但聽說月底就要出中文版了)。Leonard Mlodinow是寫作最平易近人的物理學家,我翻譯過他的兩本書,他因為擅長把艱深的理科知識寫得很簡單,史蒂芬‧霍金找上他合作寫書,因此開啟了多年的友誼。

書裡提到不少物理學,卻絲毫不影響這本書溫馨感人的程度。Leonard Mlodinow真是暖男,霍金因為身體疾病無法很快回答問題,他們的溝通往往是提出一個問題後要等五到十分鐘才有答案,剛開始他也覺得等待很難耐,後來他反而覺得他可以利用那些空檔好好思考。

Leonard Mlodinow也說,他問過霍金,如果他不受身體的箝制,是不是會有更偉大的成就,霍金說不可能,正因為他的身體受到箝制,他才能那麼專注地做研究。

這讓我想到之前看一本運動書《How Bad Do You Want It?》訪問身障的三鐵選手,那個身障的選手也說,要不是因為肢體受限,他不可能找到克服身障的方法,在三鐵賽事中超越正常的選手(三鐵比賽是不分身障或非身障組的),拿到冠軍。有人對他說:「你有肢體障礙可以拿到那麼好的成績,如果身體正常,想必成績更好。」他回應:「不可能,我的能力是肢體障礙激發出來的。」

2020年9月2日 星期三

英式英文

前幾天透過電郵收到某翻譯所的刊物,裡面出現這段文字。

 


我也翻譯過不少英國作者寫的書,如果只看內文,通常要判斷作者是英國人很簡單,就是一些拼字與用字遣詞明顯跟美語不同,比如color拼成colour,flat(英式) vs. apartment(美式)。

但是光從文體難易度,我覺得不是那麼容易辨別(雖然英國人講話比較機車)。就像繁體與簡體的科技報導,你可以從一些用字分辨(比如列印和打印),但整體來說,如果同樣是報導蘋果的新產品發表會,光從內文來看,只有文筆優劣的差別。畢竟,文字的書寫是為了溝通,連溝通都有困難,是表達力的問題,不是文化差異問題。

J.K. 羅琳並不會因為她是英國人,就寫出我們比較難懂的小說,無論是哈利波特或推理小說。好的英文,一看就知道是好的,不管是英式或美式。

今年被兩個英國作者搞死,兩個都是財經大老,句子常要看好幾次才能拆解,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美國出生的哈佛教授身上。我覺得這比較不是文化差異問題,而是書寫問題。

我想套用《安娜·卡列尼娜》的名句造句:「爛的英文都很相似,好的英文各有各的巧妙。

後記:後來跟馬來西亞從事翻譯的朋友聊到這件事,她提到大馬是用英式英文。國內很多人去英國念翻譯研究所,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把英式英文當成難懂的藉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