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你不做、剛做或是做了一小段時間,你還是會覺得很唬爛。比如有句話說:「如果你想跑步,跑個一英里就好。如果你想體驗不同的人生,就跑場馬拉松吧。」
對於這句話,我想補上一句:「如果一場馬拉松不夠,那就跑兩場吧。」
昨晚跑步時,我突然意識到跑步半年來人生的改變。我其實是很佛系的跑步者,有時一整個月都沒跑,有時一個星期跑三次,唯一沒變的大概是維持每週二到四次的運動,只是內容不見得是跑步。
想跑步很久了,也看了很多書,但直到去年波登自殺讓我看了《Running is my Therapy》之前(
https://tinyurl.com/y925p3mv),我都僅止於看書的狀態,也不太明白為什麼有跑步習慣的人普遍都很樂觀(除了本來有憂鬱症的以外,但憂鬱症跑者覺得跑步使他們避免陷入憂鬱)。
後來跑完第二場半馬時,我真的打算就此停止:繼續跑步,但不要跑馬了。那天被接駁車放鴿子後,有人好心載我回家,沿途一直鼓吹我,既然隔週已經報名第三場,就要去參加。我猶豫了一整週,確實去跑了,跑完回來突然出現了鬥志,覺得應該會繼續跑下去。
我覺得跑步讓人莫名樂觀是一種很玄的事情,當你的腳持續邁出去,腦中不斷分泌腦內啡,人就開始轉念。我記得一位朋友說,他當初是因為覺得人生很低潮、運氣很背,才開始跑步。跑步不見得會改運,但會改變你的思維,可是改變思維也會反過來改變命運。這怎麼說呢?
我昨天跑完,回家一邊泡澡,一邊聽有聲書《How Luck Happens》,這本書前面幾章有點平淡,但我昨天聽到的那章,是在講「樂觀」可以改運這件事。作者舉了很多例子,其中一個實例剛好在我以前翻譯的《恆毅力》裡有提過。
先節錄如下:(有點長,後面還有我的結論)
我(《恆毅力》的作者)在本地的圖書館聽知名的《紐約客》插畫家羅茲‧查絲特(Roz Chast)演講時,她說現在她的退稿率約90%,以前的退稿率更高。
於是,我打電話給《紐約客》的插畫編輯鮑伯‧曼克夫(Bob Mankoff),詢問一般退稿率是多少。我覺得90%聽起來高的驚人,鮑伯告訴我,查絲特其實是特例。
呼!我一聽,鬆了一口氣,我不希望全球的插畫家投稿十次,就有九次遭拒。但是曼克夫接著補充,多數插畫家遇到的退稿狀況更多!在《紐約客》,「特約插畫家」的作品獲得錄取的比率比其他人高出許多,他們每週投稿的數量總計約500幅,但每期雜誌中,平均只能從中挑出約17幅來刊登,於是我算了一下:退稿率高達96%以上。
「天啊!錄取率那麼低,誰還持續投稿啊?」
曼克夫自己就是其中一個。
以下是曼克夫的故事:
曼克夫不是很早就找到明確定義的熱情。小時候他很愛畫畫,他不是就讀在地的高中,而是去讀拉瓜迪亞音樂藝術中學。不過,曼克夫進入那所學校以後,有機會看到競爭有多激烈,那裡的震撼教育令他大為畏縮。
曼克夫回憶道:「接觸到真正的繪畫天才,讓我的天賦就此萎縮。畢業後,我整整三年沒碰畫筆、鉛筆或筆刷。」他進入雪城大學讀哲學和心理學。
大四那年,他買了傳奇畫家席德‧霍夫(Syd Hoff)的著作《學習插畫》(Learning to Cartoon),霍夫本身就是「努力加倍重要」的典範。他這一生為《紐約客》供稿571幅插畫,創作了60幾本童書、連載兩份漫畫、為其他刊物供稿的插畫和漫畫更是多達數千份。霍夫的《學習插畫》開篇就開朗地問道:「成為插畫家很難嗎?不難,為了證明這點,我寫了這本書……」最後一章的標題是「如何面對退稿信」。整本書的中間則是談構圖、透視、人形素描、面部表情等等。
曼克夫根據霍夫的建議,創作了27幅插畫,走訪一家又一家的雜誌社,兜售他的插畫(但不是《紐約客》,《紐約客》不接見畫家)。當然,每位接見他的編輯都馬上婉拒他了,多數的編輯叫他隔週再試著畫更多的插畫。曼克夫不禁納悶:「更多?怎麼可能有人畫得比二十七幅還多?」
曼克夫還沒來得及重讀《學習插畫》的最後一章(如何因應退稿信),就收到符合徵召去打越戰的通知。他不太想上戰場,事實上,他根本不想去,所以他馬上改變身份,搖身變成實驗心理學的研究生。後續幾年,做老鼠迷宮實驗的同時,他也找到一些時間作畫。接著,就在他拿到博士學位以前,他突然意識到研究心理學不是他的志業:「我記得當時心想,我的獨到人格特質是別的東西。我是你見過最好笑的人──我當時是那樣看待自己的──我很搞笑。」
有陣子,曼克夫考慮以兩種方式靠幽默感為生:「我心想,好吧,我可以當搞笑的脫口秀諧星,或者當插畫家。」於是他全心投入這兩個領域:「白天我用心寫腳本,晚上畫插畫。」但時間一久,他發現這兩個目標裡,其中一個比另一個更有吸引力:「那個年代的搞笑脫口秀不太一樣,不是在喜劇俱樂部裡表演,我必須去波希特帶 (Borscht Belt),但我不是很想去……我知道我的幽默感對那些觀眾無法發揮我想要的效果。」
於是曼克夫放棄了脫口秀,傾全力於插畫上。「連續投稿兩年後,我唯一得到的成就是:累積的《紐約客》退稿信足以貼滿整間浴室。」雖然偶爾有一些其他的雜誌錄用他的作品,但那時曼克夫的頂層目標已經變得更明確遠大:他不只想靠搞笑為生,他想成為全球頂尖的插畫家。「《紐約客》在插畫界的地位,猶如棒球界的紐約洋基隊,是最好的團隊。」曼克夫說,「如果你能加入他們,你也是頂尖的一員。」
那些堆積如山的退稿信告訴曼克夫「一試再試」行不通,他決定換個不同的方式。「我去紐約公立圖書館,把一九二五年之後《紐約客》刊登過的插畫都看了一遍。」原本他以為是自己畫得不夠好,但是從那些作品可以明顯看出,一些非常出名的《紐約客》插畫家其實畫技也不太好。曼克夫因此心想,也許他的圖說長度不對,可能太短或太長了,但是這點也不成立。因為圖說通常很短,但不是人人都寫得很短,他的圖說長度看起來並無異狀。接著,曼克夫心想,難道是他的幽默類型不適合《紐約客》?並非如此。有些知名插畫家的風格異想天開、有些諷刺、有些充滿哲理,有些則是純粹很有趣。
這些插畫家的共通點是:他們都讓讀者思考。
另一個共通點是:每個插畫家都有獨到的個人風格,沒有某個「最好」的風格。最重要的是,每位插畫家都以某種極其深刻又獨到的風格來表現自我。
曼克夫翻閱每一期《紐約客》的每幅插畫時,知道自己也可以做到那樣,甚至做得更好。「我心想:『我可以畫出這種圖,也可以畫出那種圖。』我有充分的信心。」他知道他可以畫出讓人思考的插畫,也知道自己可以發展出獨到的個人風格。「我嘗試了幾種不同的風格,後來我採用點畫法。」如今這種出名的點畫名叫「點描法」(stippling),曼克夫唸高中時學到法國印象派畫家喬治‧秀拉(Georges Seurat)這號人物,當年曼克夫就試過這種畫法。
一九七四到一九七七年間,被《紐約客》退稿約兩千次後,曼克夫又投了一張插圖,終於獲得採用。隔年,他出售13幅插畫給《紐約客》;再隔年,出售25幅;接著又增為27幅。一九八一年,曼克夫收到《紐約客》的來信,詢問他是否願意成為特約插畫家,他欣然答應了。
如今曼克夫身為編輯兼前輩,他建議有志成為插畫家的人一次投稿十幅插畫,因為「畫插畫一如人生,十之八九無法盡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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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w Luck Happens》那本書的作者訪問了幾位藝術工作者,因為藝術工作者最常接到退稿信,其中一個人說,每次退稿都是一次打擊,都會消沉幾天,但重點是要維持樂觀,繼續投稿,不然永遠沒有錄取的機會。
但是樂觀就是一種很玄的東西,有人先天比較樂觀,怎麼讓人「後天」變得樂觀呢?我覺得跑步可以。
我有運動習慣已經五年了,雖然我先天就是比較樂觀的人,但我可以明顯感受到跑步又讓我變得更樂觀。
剛開始跑步,其實是因為我覺得我需要抒壓,壓力大時,跑完雖然擔心的事情還在,但會莫名其妙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克服難關(就是一種莫名的樂觀)。
既然跑步可以讓人更樂觀,樂觀可以讓人堅持更久,進而改變運氣(增加獲選或錄取的機率)。運氣一改,命運就跟著改了。
昨晚想通了這點,突然覺得很興奮。其實過去半年來,我的心境改變很多,原來冥冥之中,跑步改變了我的想法,讓我逐漸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