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23日 星期四

自我提醒

由於受傷,我請重訓教練幫我調整訓練課程。我今年實在太頻繁受傷了,所以教練問我要不要去廟裡拜拜。

 

我說,其實今年年初的生肖流年就說要「慎防小病小痛」,但我也不知道這種跌打損傷要怎麼預防,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後來我們聊到一件事,我說以前曾在電視節目裡聽到于美人提到某年有人教她在腰間綁紅線,目的是解煞,她有點半信半疑,但還是照做了。

 

做了幾個月以後,她突然意識到,這其實有點科學根據。因為她每次去上廁所,都會碰到腰間那條紅線,就會提醒自己言行要更小心謹慎,所以那一年她就安然度過了。

 

我受傷以後,剛好碰到Audible特價五美元的書單中有一本書:The Long Run

 

那本書雖然很勵志(講一個運動健將被巴士撞倒,經歷四十幾次手術,剛開始無法走路,但三年後完成紐約馬拉松),但聽了也有點恐懼,覺得人命非常脆弱。

 

他在書中說,後來他康復後,每次過馬路都非常恐懼,也特別小心,尤其是看到巴士的時候。

 

我現在出門也是,會比較注意車子和路面。其實這也是我有駕照但不敢開車上路的原因,我在路上很容易分神。

2021年9月22日 星期三

或許是因為從事著敲鍵盤這種按字計酬又收錢很慢的工作,它讓我覺得賺錢很辛苦,所以我已經十幾年沒出國了,也沒有出國的慾望,總覺得像我這種不願住三星以下飯店的人,一趟旅行需要花掉我幾個月辛苦翻譯一本書的時間。



不像以前薪水高,每個月固定進帳,很有安全感,現在的不安全感及辛苦感讓我更加覺得我不可能隨便把辛苦錢投資在風險很高的地方。



然而,今天看到很多人說,我們不該以「貪心」來描述那些加密貨幣騙局的受害者(即使報導中也提到那些人自己覺得是貪心害了自己)。坦白講,我聽了覺得很刺耳。「想要迅速致富」不叫貪心,那叫什麼?減肥也不是一蹴可幾,想直接抽脂或切胃是你的自由,沒有人會逼你,但看在我眼裡就是想不勞而獲。



世界上假如真的有那麼好的投資標的,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殷勤地拉你投資、教你投資。


有人說是因為低薪導致很多人壓迫感很強烈,覺得不做那些投資,永遠無法翻身。低薪確實是問題,但為什麼其他同樣低薪的人懂得找正當的投資管道,你一個考了那麼多證照、上過那麼多課的知識份子,年薪也比一般上班族多,卻只想趕快財富自由,而且已經有積蓄,只是想更快翻身,所以選了一個高報酬的東西,高報酬就高風險啊,如果不叫貪,頂多就叫勇吧。

賺錢、減肥這種辛苦的事情都沒有捷徑,所有的捷徑都需要付出代價。

此外,我覺得任何房地產買賣,如果不是自住,都是不道德的,炒房炒到別人買不起房子,我打從心底鄙視這種人。



2021年9月21日 星期二

中譯本悲劇及其他

今天早上,我貼出下面的文章後,馬上有一個譯者來留言說,這是一起羅生門。他說有一個譯者開了很多帳號,去博客來的多本書底下留負評,中傷其他的譯者,他也是受害者。

我不知道誰那麼無聊,但我相信應該有很閒的人會做出那種事。但我不是因為看到那本書的博客來負評才寫這篇文章,而是因為看到底下這篇。



=============(底下是我的原文)

很多書我是看原文版,寫推薦文的時候沒有中文版,等到中文版出來,我不見得會再推一次,因為我沒有時間去比對翻譯怎樣。

看到自己曾經推薦過的書因為倉促出版而譯爛,就覺得痛心。我一直覺得既然要出版,就要把書做好,不然就乾脆不要出版了。

底下節錄幾篇書評:

「也許原文書是好的,但是翻譯成中文後讓我讀得非常的痛苦!」

「這是我第一次留評,我只能說,

如果可以,我半顆星都不想給,

我相信原文書一定是一本好書,

但這個翻譯....到底是在翻什麼東西...」

「真的如上面書評所說 , 有些段落無法理解明顯不順 ,下次要參考書評意見 不要浪費錢買本看不懂得書」

「原著真的是一本很棒的書...可惜這譯者翻譯得太差,賣弄自身文學搞得上下句子語意不通順,翻譯非常爛!」

「這本書我看得很痛苦,我還以為是我閱讀障礙,翻譯真的很誇張的辭不達意,常常重複反覆看一些翻譯不通順的句子還是無法理解...」

「譯者翻譯得很糟,翻譯的用字很明顯多處不當,有點自以為是的賣弄自己的中文能力,可惜了這麼一本好書

加密貨幣騙局

 很多人肯花幾千元去上投資課,不願花幾百元買書。

引文:「我們採訪的幾位受害者,幾乎不約而同都用「貪」來檢討自己。網路上隨處可見對詐騙案受害者的嘲諷:貪、笨、懶、咎由自取,最後連他們都認為是自己做錯了事。只是,說起貪,人們買股票、投資房地產、虛擬幣…也莫不是想迅速獲得高報酬,差別在財經知識的高或低而已。受害者笨嗎?法尼的受害者連醫生、律師都有。」 

想迅速獲得高報酬就是貪啊,是在鬼扯什麼!

引文:「許如君一邊努力替人霧眉,一邊進修投資課,並進行各種投資。她投資法尼後獲利甚豐,決定加碼,又邀其他朋友加入。在法尼,只要成功邀人投資就有獎金,並晉升「顧問」。許爸說,女兒一直希望趕快多存點錢,「她想帶我們去澳洲玩、環遊世界。她還想買一間房子,出租後就能有『被動收入』。」

被動收入、財務自由,幾乎是當今年輕世代在高度金錢焦慮下,人人朗朗上口的聖經名詞,最後許如君一共投入158萬元。直到2019年初,她才驚覺可能被騙。」


這是一個因為對加密貨幣誤解而造成的悲劇。中國、韓國、日本也很多類似的悲劇。巴菲特曾說,比特幣「(的毒性)很可能是老鼠藥的好幾倍」。其實詐騙的手法都一樣,都是利用大家想要迅速致富的心態。

加密技術不是毒蛇猛獸,而是一種新科技,你可以永遠不碰它,就像我媽一輩子不用信用卡及提款卡也活得很好,但它的應用會越來越廣,你只是需要了解它。

就像網路狂潮泡沫使很多人賠了很多錢,但網路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人的貪念。

我其實是以勸世的心態在推薦加密貨幣的書。你需要了解,才知道怎麼避免被騙。

全文轉載:https://www.mirrormedia.mg/premium/20210913pol001?fbclid=IwAR0E2AulQOHDOw2OMuSdbiO9q3j_1suOtipwe-NIMNApZvbihnQqfDokVFY

同場加映:

2. 如果你是透過限制物質慾望以實現財務自由,其實你根本沒有自由.
3. 當你真正財務自由,隨心所欲之後,你終究會發現,你沒有那麼多事想做.
4. 就算你真的有很多事想做,只要不是得了絕症可以一路玩到掛,那最後也有做完的一天.

【鏡相人間】虛擬的夢 殺人的假投資真詐騙

30歲生日隔天,許如君選擇離開人世。她投資遇上詐騙,在澳洲打工多年的存款付諸流水,還可能坐牢。


許如君不是唯一個案,在她離世前一年,1名年輕保全想投資卻被騙,也以同樣方式自盡。在這個被稱為史上第2次「台灣錢淹腳目」的時代,人人趕著投資,網路上處處是投資廣告、投資課程、投資社群,卻真假難辨,受害者遍地。


2019年6月8日,許如君在手機備忘錄貼上這樣的網購資訊:「在線購買Nembutal以獲得和平死亡…」網站在美國,Nembutal是用於動物安樂死的藥物。


2天後,她在備忘錄寫下「給家人的話」:「我不想自己的事情牽扯到家…對這個社會環境充滿失望,很抑鬱看不到未來,我真的不知道可以怎麼做,對不起。」那是她29歲的最後幾天。


許如君是霧眉師,家住台中。出事之後,父親許先生打開女兒手機,手機設密碼,但女兒心思單純,「就是她的生日,我一下子就解開。」手機像另一道密碼,他打開一個又一個檔案、對話框,發現女兒還交代要警方查哪些人。他知道女兒投資被騙,但不清楚細節,手機成了線索,他要替女兒討公道。他說,大家都稱他「許爸」,希望我們也以「許爸」稱他即可。


許如君從事霧眉僅約1年,她2017年才從澳洲帶著打工近4年存下的積蓄,滿懷希望回到台灣。她從小積極又優秀,許爸回憶:「她讀台中高工3年幾乎都拿獎學金,我給小孩的觀念是有一技之長,不要讀普通高中,除非你很厲害,不然找工作會碰壁。」上大學,許如君就讀技職體系第一名校的台灣科技大學,她先讀工業設計,後來轉室內設計系。大學期間,台科大舉辦第一屆台科先生小姐選拔,外型亮麗的許如君去參選,還當選台科小姐。


大學畢業後,她很快考上室內設計師證照,一路過關斬將。可惜,最後迎接她的,是令人絕望的低薪,許爸說,女兒月薪才2萬5,000元。許如君決定隻身赴澳洲打工,她從雪梨到伯斯,農場、超市都待過,工作之外她也進修房地產課程,又學美容芳療,經常辛苦替客人按摩。總之沒一刻閒著。


3年9個月後,她帶著辛苦存下的1、200萬元存款回到台灣,那是2017年8月,霧眉正夯,她花6萬元拜師學藝,學成參賽拿到第二名,開起霧眉工作室,隔年還當評審。她拚命工作,靠著霧眉,一年賺了約90萬元。一路的努力總算稍有成果。


邀訪龍潭礦廠 標榜穩定高利潤


她依然不敢閒下一分一秒,對房地產有興趣的她想考取地政士,去上了不少房地產課程,其中一位老師叫王派宏,是有十多年授課經驗的房地產資深名師,還邀學生一起投資,許如君很心動,但猶豫後沒出手。她也上投資理財課,許爸回憶:「她一直想趕快投資,增加收入。」


許如君碰上的,是被稱作「第2次台灣錢淹腳目」的大時代,這些年,全球大撒幣、加上前所未有的低利率,地球表面熱錢四竄,尤其竄往亞洲,包括台灣。上班族依舊低薪,股市卻在衝破萬點後一路創新高,年輕人瘋投資。


一起上投資課的同學告訴她,有個絕佳機會,是時下最吸睛的虛擬貨幣,「法尼」新創科技公司專門挖以太幣,在桃園龍潭設有礦廠。法尼標榜穩定的高紅利,公司規模又大,許如君參觀過礦廠後,決定投資。


那2年,虛擬貨幣的價格狂飆,比特幣在2017年從不到1,000美元,漲到1萬4,000美元,以太幣從8美元漲到700多美元,隔年1月更飆到1,100美元,漲勢如火箭。


住台中的Cindy是另一名法尼投資人,當初也是朋友邀她加入:「投資一台礦機要15萬,至少綁1年合約,1年內解約,全額退款但沒有紅利,1年後解約15萬元全退。」紅利若按月領,每月3%,1年下來獲利36%;若1年到期後一次領,則可領7萬5,000元,獲利50%。40多歲的Cindy不是剛出社會的年輕人,即使虛擬幣近年暴漲,這麼高的獲利仍令她半信半疑。


朋友帶她親自參觀龍潭的礦廠,「法尼每個月都會帶大家參觀礦場,台中區有遊覽車接送,參觀後再免費吃集團開的火鍋店。」法尼集團不只礦機,還投資多家實體餐飲店,從火鍋到咖啡店皆有。老闆叫田書旗,40來歲,瘦瘦的,衣著氣派講究,開名車,卻親切無架子,總是耐心向投資者解說。


礦廠頗具規模,一台台電腦努力挖礦,Cindy安心了。虛擬幣的交易需要經過龐雜的電腦運算(因此頗耗電),但透過區塊鏈技術,任何一台電腦只要裝上顯示卡,便能協助運算,俗稱挖礦,也能得到一點虛擬幣作為報酬。近年,以太幣的挖礦潮還帶動顯示卡的價格狂飆。


 

電腦編號貼名 擴廠取信投資人


Cindy仍謹慎,只投入15萬元,1年後果真拿到7萬5,000元紅利,她安心了,於是沒解約,不久還加碼,將幾十萬元積蓄都投進去。太大意嗎?不,她盯得可緊:「我也怕是詐騙啊,所以每個月都去龍潭看,去過一、二十次,有一次還認真去找我的礦機,法尼說每一台礦機(電腦)都有投資者的姓名、編號。」她慢慢尋找,果然找到自己那台礦機,上頭貼的姓名、編號完全相符。


讓Cindy更放心的是,法尼的挖礦規模越來越大,從一廠、二廠設到四廠,此外,每台礦機(電腦)原本僅安裝2張顯示卡,後來增至6張,以加速挖礦。法尼甚至規劃1年後上市上櫃,「我收到通知,以後的紅利都要預扣6%的稅。」她想既然預扣所得稅,當然是合法經營了。


Cindy與母親一起租屋,至今買不起房,一直想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那幾十萬元她存了很久,打算當頭期款,可惜房價令她絕望,即使是台中市郊,「那幾年我一直在看房,想買20幾坪的舊公寓,但都要4、500萬元。」為了買房,她兼2份工作,每月可賺5、6萬元。


以前她將存款拿去買基金、投資型保單,總之不放銀行儲蓄,這時代的銀行利息低得跟空氣一樣毫無存在感。投資法尼後,趕上虛擬幣狂飆,獲利驚人,因此除了幾十萬元存款,她後來又去信貸45萬元,前前後後投入105萬元,「信貸利率4、5%,法尼的紅利高很多,所以我們裡面很多人都貸款來投資,划算,還有人拿房子貸款。」


 

聲稱周轉不來 解約剩7成本金


挖礦的高獲利,讓她的買房心願眼看就要成真,喜悅之下,她沒能察覺,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一張巨網。網的背後,是幾個長年啃血饅頭維生之人。


其實,虛擬幣經過2017年的狂飆,到了2018年卻情勢驟變,比特幣從1萬4,000美元暴跌到3,000多美元,以太幣更是從1,100美元跌到年底只剩100多美元。因此,2017年8月才開始挖礦的法尼,照理不可能一直獲利甚豐。


2019年初,按月領紅利的投資人發現紅利沒有如期發放。不安像漣漪迅速散開,大家紛紛要求解約,Cindy也在驚嚇後一番掙扎,最後決定提前解約,捨棄分紅只求拿回本金。


怎知,「法尼那邊說合約已修改,提前解約要扣3成本金,只能拿回7成。」不只剩7成,還要分多次給付,因為太多投資人同時要求解約,法尼聲稱資金周轉不來。Cindy慌了。


她也接到許如君的電話,法尼的投資人橫跨北中南共約2,000人,多半互不認識,但Cindy以前見過許如君,「有一次參觀完礦廠,大家去吃火鍋,我坐素食桌,她走過來問我能不能一起坐。」2人邊吃邊聊,因此相識。法尼出事後,Cindy接到許如君來電,「可能許小姐覺得我是可以講話的人吧,她說,她覺得受騙了,整個法尼都是假的。」


許如君的猜測沒錯。打著虛擬貨幣挖礦的高科技名號,法尼的本質老到不能再老,上線拉下線,再拿下線投資的錢支付上線的紅利及獎金,所謂「龐氏騙局」,台灣人俗稱「老鼠會」。

 

本土最慘騙局 鴻源害16萬人


龐氏騙局的最經典案例當推「馬多夫案」,馬多夫曾是美國那斯達克交易所主席,卸任後成立對沖基金,他在全球金融圈地位尊崇,沒人起疑。直到2008年金融海嘯,馬多夫的龐氏騙局才被揭穿,詐騙金額合近新台幣2兆元,受害者囊括各國銀行,震驚全球。馬多夫被判刑150年,今年4月以82歲之齡老死獄中。


至於台灣,最慘痛莫非「鴻源案」。那是第一次台灣錢淹腳目的1980年代,「鴻源投資」最風光時擁有鴻源籃球隊、鴻源百貨(今微風南京),直到檢調查緝地下投資公司,鴻源才被揭穿是一場騙局,吸金逾900億元,受害者多達16萬人,不少人跳樓自殺。主謀沈長聲僅被判7年、罰款300萬元,入獄後他依舊吃香喝辣,且4年後就假釋,出獄後繼續奢靡生活。


鴻源案爆發時,許如君正好出生。30年後的年輕世代早已不知沈長聲,活在低薪、低利息、高房價時代的他們,社畜般忙碌工作、忙著找投資機會,否則光靠薪水一輩子也買不起房、結不了婚、養不起小孩。


提告恐成共犯 地產名師是騙徒


許如君一邊努力替人霧眉,一邊進修投資課,並進行各種投資。她投資法尼後獲利甚豐,決定加碼,又邀其他朋友加入。在法尼,只要成功邀人投資就有獎金,並晉升「顧問」。許爸說,女兒一直希望趕快多存點錢,「她想帶我們去澳洲玩、環遊世界。她還想買一間房子,出租後就能有『被動收入』。」


被動收入、財務自由,幾乎是當今年輕世代在高度金錢焦慮下,人人朗朗上口的聖經名詞,最後許如君一共投入158萬元。直到2019年初,她才驚覺可能被騙。


噩夢不只如此。許如君想提告,卻接到法尼台中區經理的電話,勸她別告,因為許如君自己也有邀人投資法尼,依《銀行法》已構成違法吸金,是「共犯」,若提告,自己也要坐牢。


許如君不可置信,決定找律師,怎知,律師也說,她邀人投資法尼,又「約定或給付與本金顯不相當之紅利」,已經違反《銀行法》第29條之1,會被判刑3到10年。她再找第2、第3個律師詢問,答案都一樣。


許爸回憶,女兒那段時間幾近崩潰,幾次抱著他大哭,「她說,她都沒有心要騙人,為什麼她周邊每個人都要騙她?她受騙不只在法尼。」


原來,許如君曾花了好幾萬元上課的房地產名師王派宏,也在那時現出原形,2019年4月28日,王派宏忽然失蹤,學生們找不到人,2天後,警方證實王派宏已出境。據估,人間蒸發的王派宏吸金約20億元。


許如君也差點聽信王派宏而投資,幸而被父親勸阻。原來,30年前的鴻源吸金案,許爸正是受害者之一,「大概我27、8歲時,投30萬元,那時30萬元很大,我家附近透天厝才100多萬元。」我們隨口問起不知主謀沈長聲是否還活著?他馬上答:「還活著。於勇明(另一主謀)死了。」年輕時的血汗錢被騙光,30年來他始終盯著主謀下落。


 

難脫罪怕入獄 癱軟在地上痛哭


許如君聽了父親的話,逃過王派宏的詐騙,可惜,在這個詐騙王國,她沒能躲過其他鯊魚。她投資2萬美元購買「超級黃金幣」,黃金幣是由SPG|超級金礦控股集團所發行的虛擬貨幣,總部設在英國。


法尼、王派宏接連露出原形後,許如君不安,找了當初賣她黃金幣的人,要求退錢。對方說需分期退款,從2019年7月開始退。那年11月SPG果然被爆出是詐騙,吸金7億元,嫌犯包括名模王靜瑩的前夫—前南港輪胎大股東陳威陶。


從王派宏的房地產、SPG黃金幣到法尼的以太幣礦機,全是騙局,難怪許如君對著父親哭喊所有人都想騙她。而她連SPG的第一期退款也沒能等到。許爸回憶:「5月母親節,我帶她回嘉義阿嬤家,她跑到阿嬤房間,躺在阿嬤床上說『阿嬤,我活得好痛苦。』後來到客廳又抱著我哭。」


他幾次告訴女兒:「多少錢?沒關係,爸爸幫你分擔。」女兒卻說不想連累爸媽、錢是爸媽辛苦賺的。女兒狀況一天比一天糟,許爸最後自己約了一名律師,暗示希望那律師告訴女兒事情沒那麼嚴重、她不會被關。


他帶著女兒一起找律師,想不到,那位律師仍說,看來女兒很難脫罪。「我女兒一下樓就整個人癱軟,沒辦法走路,癱在地上痛哭,我想帶她看醫生,她不肯。」


那時,主謀田書旗已遭羈押,許如君認定自己也會被關,「她還上網查監獄的生活,想知道女子監獄的人怎麼過日子,查完哭著說她不想坐牢。我說妳不會有事,妳是被害人耶!她一邊哭一邊自言自語『我是被害人…我是被害人?我才不是被害人,我已經變成共犯!』」


6月19日,許如君過完30歲生日的隔天,法尼台中區經理說自己已遭起訴,10萬元交保。「我女兒想說區經理也被起訴,她自己怎麼可能沒事。」

為什麼許如君可能坐牢?


多數人恐怕都不知道,拉人去投資、並講好有高額紅利,依《銀行法》就可能被判3到10年。


但這條法律並非沒有爭議,台北地院法官林孟皇就說:「吸金案中會升到最上級的上線,通常就是投資最多、也招攬下線的人,因為你很看好。通常只有主謀才掌握全盤,所以我會嘗試區分你是正犯、或被害人。」


林孟皇曾在地院金融專庭做過2樁判決,其中1樁被告多達二十餘人,但他釐清案情後只判2人有罪,其餘無罪,理由是,其他被告雖然拉人投資,但自身也都投入不少錢,應該是深信這是真的投資行為,對背後的吸金犯罪模式並不知情,「對客觀情狀欠缺認識」,所以不構成犯罪。這樣的見解後來二審時也獲高院支持。另1樁案件他也以同樣標準判決,但在二審遭到高院推翻,有個投資幾千萬的醫生被改判頗重刑度,「一直寫陳情信要我救他,但我無可奈何。」


刑事辯護律師協會理事長林俊宏也說:「法院對吸金的認定較寬鬆,容易成罪,因為《銀行法》的設計是只要幫忙招攬吸收資金、給不錯的利潤,就可能是幫助犯甚至正犯,但有的人只是賺一些佣金。」


也因此,像許如君這樣的「上線」儘管毫不知情、且離經營核心還很遠,但她詢問律師時,律師們也沒把握她一定沒事。幸而最後全案中像許如君這樣極外圍的上線,無人遭判刑。


曾任檢察官的律師陳重言就說,罪與刑應該要相當,就像《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將「空氣槍」與獵槍、瓦斯槍並列,違法製造或販售要判重刑,但有的空氣槍殺傷力甚低,直到2009年釋憲,法條才增訂空氣槍要區分情節輕重度。他建議《銀行法》第125條也可比照增訂「情節輕微可減刑」的條款,較為合理。


 

請求民事賠償 需先自繳裁判費


許如君最後沒有購買美國的安樂死用藥。6月20日早上6點多,母親經過她房間卻隱約見不到床上女兒身影,進房查看,女兒已在房內上吊身亡。


10個月後,田書旗一審遭判刑14年、罰金1億元,他的妻子、法尼財務總管黃淑霞被判12年,法尼其他高層遭判1至5年不等。田書旗夫妻不服,上訴二審,刑期一樣,又繼續上訴。


正義終獲彰顯了嗎?檢方扣押法尼資產時,田書旗夫妻的帳戶幾乎空空如也,以太幣也沒扣得幾枚,至於扣到的房地產,卻大多屬於一名本身也損失慘重的高層上線。法尼吸金18億元,扣掉發給投資人的紅利及獎金1億多元,剩下的16.3億元去了哪裡?沒人查得到。


讓投資人最無力的,是他們請求「刑事附帶民事賠償」卻被打槍。擔任多名被害人律師的陳夏毅說,法院的理由是本案是依《銀行法》判決,法尼違法吸金,危害的是國家的金融秩序,法尼的被害人只是間接被害人,因此不能用刑事附帶民事求償。


判決書寫著,要5天內先繳裁判費才能審理。民事求償是提告的人要先繳錢,贏了才改由輸的人繳。法律的邏輯,庶民難懂,Cindy就好氣:「就已經沒錢了,還要我們自己付裁判費?」裁判費約為求償金額的1%,以Cindy最後損失80多萬元來算,要8,000多元。


 

欠鉅款怕挨告 上線喝農藥自殺


「我除了存款沒了,還信貸45萬元投資法尼,現在要還貸款、要付房租、要養我媽媽,還要繳8,000元?所以我們受害人雖然很多,但一聽到要付裁判費、律師費,大部分人都放棄了,因為打官司很累,就算告贏,能拿回來的錢也很少。」


投資遇上鯊魚,法界多半認為被害人自己也要負一點責任。只是,有時候代價是否太大了呢?Cindy說到最後,大概自我安慰吧,說她的損失在所有受害人中算相當輕微,「我有個朋友是拿房子去貸款,還聽說有人退休金全下了。」後來呢?「我朋友只好賣掉自己的房子,回去住老家,還聽說有人房屋被法拍,現在只能租房子。」


她繼續說:「還有人欠了1、2,000萬元,又怕下線告他,受不了下線的壓力,就喝農藥自殺了。」後來呢?「死掉了啊。」所以自殺死掉的不只許如君一位?「目前就我所知就有3個,所以我不算慘的。」我們採訪到後來,她才透露這駭人之事。


只是,線索太少,我們想查證究竟是誰喝農藥自殺,卻查不出來。受害者有下線也有上線,各自背負不同的壓力與罪惡感,沉默是最好的方式吧。我們僅能知道,Cindy曾接到一位男性受害者以LINE打電話問她如何求償,Cindy問他怎不找上線求助,「他就說上線喝農藥自殺了。我只知道他在北部,喝農藥那位是拿房子抵押,又找其他人一起投資,投太多錢了。」


Cindy聽到的第3位自殺者,「是法尼執行長林瑞良的弟弟,聽說他弟弟也投滿多錢,後來去當兵,在軍中自殺死了。」林瑞良也曾在二審的最後一次開庭時,對法官如此陳述。我們打林瑞良的手機想採訪,已變成空號。


在台北工作的鄧小姐認識林瑞良,「林瑞良的弟弟也有投資,後來去當兵,法尼出事,好像承受不住,就走了,在軍中自殺。但究竟是真的因為投資失利才自殺、或只是林瑞良牽拖之詞,我就不曉得,我沒見過他弟弟。」


鄧小姐說,倒是有一人猝死,「田書旗之前的朋友兼司機,叫鄭智益,他也投資幾百萬元,後來兼好幾份工作還債,去年心肌梗塞走了,可能太累,才33、34歲。」我們查詢判決書,鄭智益提告田書旗等人後,確實於去年8月10日死亡。


 

慘賠700萬元 想不開交代後事


鄧小姐在法尼案的身分比一般受害者特殊,因此認識不少高層。她說,田書旗會物色業務能力強的幾位投資者,給予「總監」稱號,要總監們在各地成立公司。鄧小姐有個朋友認識北區總監,北區總監邀他們合開公司,她看好挖礦的趨勢,投入400萬元,法尼出事後她又替公司代墊300萬元。


她自覺連累家人,「出事是我34歲時,2019年2月,我撐到年底,有一天真的不想回家,就開車到海邊待了一個晚上,還傳簡訊給一個很好的朋友,交代我保了哪些保險、每一家的帳號密碼、法醫或檢察官開死亡證明書時要請他們怎麼開。後來的那300萬是我向爸媽借的,他們拿保單去貸款,我死了才有保險金可以賠他們。」自殺無法理賠吧?她苦笑說,自己正是從事保險業,知道該怎麼死。


那一夜,幸好她最後踩了煞車,「像我老公講的,我是賠700萬元,不是7,000萬元,難道我的命只值700萬元?」


法尼出事後,股東互告、下線告上線,鄧小姐感慨:「最大感受就是看到人性,我們會投這麼多錢,因為人性告訴你『這或許是真的』。我們都不笨,也不是沒能力,但在人性之前,我們被遮蔽了那些應該要知道的東西。」


她不太確定遭判刑的十多人中,哪些人是無辜的不知情者,但語氣篤定地說,田書旗一開始就打算行騙,「之前『億圓富』案,田書旗的媽媽就是共犯,田書旗是億圓富的講師。」


「億圓富」是一起更大的案子,吸金新台幣40多億元,2016年被揭發,主謀落跑2年後在台南被捕,二審判刑15年。我們查判決書,有位「黃子窈」一審遭判刑10年,其子田書旗也在億圓富擔任講師。


田書旗在億圓富案中沒事,2017年他便以「法尼」新創科技名義,開設虛擬幣礦廠,自己當起老大。鄧小姐形容田書旗:「他講話很有自信,給人感覺沒有威脅性。」她說著忽然想到一件事:「我隔年居然還收到國稅局的稅單!真的好氣,但能怎麼辦,還是繳啊。」


騙子橫行的時代,刑事局的統計就顯示,「假投資真詐騙」以近3年來看,2018年為1,435件,2019年1,894件,比前一年增加3成;2020年2,852件,比前一年劇增5成。今年1到8月有2,612件,較去年同期暴增8成多。這些,還不包括法尼、億圓富這些以《銀行法》而非「詐欺罪」來判刑的大型吸金案件。


 

查金流難度增 現行警力難負荷


刑事局打擊詐欺中心股長邱佩俞提醒,詐騙集團會在臉書、LINE等群組散播投資訊息,甚至投放廣告,通常會用當下最流行名目,例如早年是賣保健或美容商品,近年則是期貨、股市明牌、虛擬幣等。受害者高達6成為20至39歲,「剛畢業出社會沒多久的年輕人,最容易受騙。」


這2年虛擬幣再度狂飆,打著虛擬幣名號的詐騙無所不在,除了法尼這樣的吸金詐騙,假的虛擬幣交易平台是另一大宗,滑開臉書的虛擬幣社團,到處是受害者的血淚控訴。不只台灣,《華爾街日報》今年6月報導顯示,據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資料,與虛擬幣有關騙局這2年暴增,今年第一季消費者投訴的受騙總額是去年同期10倍以上。


騙子何以猖狂?有個數字也許可以解釋。刑事局公關室主任李泱輯提到,詐騙案警方能追回的錢通常僅3%至5%,但警方也無奈,「早年警察查金流只要查銀行、ATM,現在還要查各種數位支付,以前查3樣、現在要查30樣。警察對金流熟不熟?當然不熟,我們是法令專長,不是金融專長。」


至於罰則,台灣在鴻源案期間已將吸金納入《銀行法》,可判3至10年,十多年前又修法,獲利逾1億元者,處7年以上有期徒刑,刑度比詐欺罪重,因此法官後來多以《銀行法》判刑。


田書旗被判14年,幾乎是殺人案的刑度了。只是,依法他7年後即可能獲假釋,至於罰金1億元,看似驚人,但可改服勞役1年來抵完1億元,大概只有一秒鐘幾十萬元的大老闆會選擇繳1億元吧。田書旗等人吸金所得16億多元,這算盤怎麼打都划算。這還不包括順利逃到國外的,例如當初許如君差一點也上當的房地產名師王派宏。


錢太容易藏了。一談到「洗錢」這個大難題,我們採訪的多位第一線檢警皆表示,錢一旦轉到國外或轉為虛擬幣,幾乎就很難追回,前者要花費龐大的時間及人力,卻因涉及台灣的國際地位問題,成功率低到令人沮喪,後者則是世界各國共同面臨的困境。

台灣何以變成「詐騙王國」?


不少專家皆認為,人頭帳戶氾濫、讓檢警難以追查金流,是詐騙集團能如此猖狂的癥結。儘管近年銀行對民眾開戶的審核已嚴格許多,成效仍有限。


剛轉任律師的前檢察官陳宗元辦過不少詐騙案件,他觀察,人頭帳戶氾濫與整個社會文化有關,「我們的人頭文化太嚴重了,人頭帳戶、人頭公司、人頭門號⋯大家都很習以為常。」他認為徹底改善之道是立法禁止民眾將帳戶交給他人,才能改變這種文化,但難度極高,「民意一定強烈反彈,或許就放寬到三等親內。」


律師林俊宏評估,不改善人頭帳戶問題,詐騙猖狂的現象確實難解,明確立法禁止交出帳戶也許是一個方法,「但一定要漸進式,先宣導一段時間,再用行政罰(罰款)。」


台大法律系教授許恒達曾針對詐騙集團的犯罪行為進行研究,他分析,《銀行法》、《洗錢防制法》都修過了,詐騙猖狂顯然不是靠重刑就能解決。他也認為人頭戶氾濫是關鍵,「要斷詐騙集團的根,就要讓他們無法取得人頭帳戶,增加犯罪風險。」至於方式,他則建議從金融監理著手,透過主管機關對銀行要求強化客戶的帳戶監理,例如帳戶久無交易時,應予以停用,這些金融監理措施才能有效斷絕犯罪可能性。


其實早年不少銀行都曾自行凍結久未往來的靜止戶,但引發質疑,因此2013年立法院就要求金管會監督銀行全面「解凍」靜止戶,至今,金管會基於便民,僅要求銀行發現有異常金流時需通報。對此許恒達觀察:「台灣人追求方便,但方便必然帶來副作用,沒有對錯,就是抉擇。」


 

虛擬幣納監管 第一步實名買賣


完全無解嗎?一位熟悉新興金融犯罪的執法人員透露,其實並非束手無策,問題出在跟不上時代腳步,例如我國偵辦金融犯罪的專業人力少得可憐,另外,政府及銀行應善用最新科技,「包括金融監理,金流是否異常,銀行其實可以運用大數據協助監控、判斷。」


至於容易被用來洗錢的虛擬幣,「日本多年以前就把虛擬幣納入監管,不但虛擬幣交易採實名制,還比照監管銀行的方式來監管虛擬幣交易所,採特許制,虛擬幣交易所要有洗錢防制、資安、風險控管等部門。韓國也是仿效日本。」我國則直到今年7月1日,才實施虛擬幣交易實名制,「實名制是第一步,比較完整的方式是比照日本,將整個產業納入監管,雖然不可能杜絕洗錢,但可以補起一些漏洞。」


犯罪學者沈伯洋則認為,將虛擬幣產業納入特許制來監管,短期確實會有效果,但需考量監管量能如人力,且時間久了犯罪集團就可能放棄虛擬幣、另尋他途。至於以大數據協助監控異常金流,只要確保銀行不侵犯客戶隱私,確實可行。他也提到,科技發展飛快,政府替司法人員安排的專業課程卻始終不足。


曾任金管會主委的立委曾銘宗則說,有關投資的電話或LINE,其實許多都是詐騙,「但民眾分不太清楚哪些是合法的投資、哪些是非法,因為有些投資是跨國性的,有些則在灰色地帶。」他建議金管會應與刑事局組專案小組,「不能再各自做各自的。並要釐清哪些投資是合法、哪些是非法的。」


事發之後,Cindy買房的頭期款被騙得精光,還負債40多萬元,今年又遇上疫情,她說,如今每月只能賺3萬多元,為此只能停掉買了好幾年的投資型保單。宛如陷入惡性循環。


但她熱心又有正義感,「現在只要有人跟我聊投資,我都會勸他們要小心,利潤太高的一定有問題,不要貪,然後舉我自己的例子,不過我會說是朋友的例子。唉,我當初就是貪。」她至今不敢對朋友說出經歷。


不只Cindy,我們採訪的幾位受害者,幾乎不約而同都用「貪」來檢討自己。Cindy說,自己不算太慘,才願意受訪提醒大眾,多數受害人擔心丟臉,相當低調。


刑罰已到極限,錢又追不回來,受害者還得背負汙名,網路上隨處可見對詐騙案受害者的嘲諷:貪、笨、懶、咎由自取,最後連他們都認為是自己做錯了事。只是,說起貪,人們買股票、投資房地產、虛擬幣…也莫不是想迅速獲得高報酬,差別在財經知識的高或低而已。受害者笨嗎?法尼的受害者連醫生、律師都有。懶惰嗎?Cindy與許如君非但不是躺平一族,簡直是拚了命的超級努力之人。


 

遙望女兒塔位 每天都爬到頂樓


政府無法萬能,只是,當司法系統與金融監理都趕不上時代變化而失靈,社會又慣性檢討受害者、簡化案情,便註定永遠不可能改善了。許爸說,願意露面受訪,是希望別再有人受騙,能擋下一個算一個,女兒的事讓他太痛。


女兒離開後,他一直想討公道,但每一件不甘之事,搥出去都像碰上無盡的海綿,體制都告訴他這裡沒有可究責對象。他至今替女兒唯一討到的公道,是親自追回當初「超級黃金幣」的2萬美元,「對方說7月付第一期,我去刷帳本,根本沒有。我跟對方說,她人都死了你們還這樣,他才還錢。」


「我女兒的靈骨塔就在我們家附近,之前我跟太太常去看她,我太太每次都哭到受不了,我就說我們少去,一年去一次就好。可是,我還是每天看她,我家是透天厝,我每天都爬到頂樓,那裡有小平台,種沙漠玫瑰,還可以看夕陽、吹風,也可以看到她。」頂樓能遠遠望見女兒的塔位,那是他特地選的位置。

2021年9月20日 星期一

繁簡體用語

最近Twitter慢半拍(?)討論繁簡體翻譯的問題。剛剛看到有人說,台灣一些書明明是找台灣譯者,但書裡使用大量簡體詞彙,例如視頻、反饋等等

 

說到反饋,我覺得有一個理由可以支持使用「回饋」,不用「反饋」。幾年前我訂了萬維剛的「精英日課」,我覺得那個說書節目確實不錯,也因此得知許多歐美新出版的好書。但某天他講到一本書,一直提到「反反饋」,我聽得一頭霧水,是口吃嗎?後來才知道「正反饋」的相反叫「反反饋」,聽起來是不是很崩潰?

 

不過,我覺得台灣有些支語警察真的矯枉過正,比如PTT上有人說,user要譯成「使用者」,譯成「用戶」就是支語,聽你在放屁!

 

又比如「優化」(optimization),其實上個世紀台灣的電腦用語就是譯成「優化」,而不是「最佳化」(我上個世紀在搞電腦軟硬體翻譯),但現在譯成「優化」又會被說是支語。(我知道optimal是最佳、最適的意思,但很多時候這個字在上下文中也不是追求最佳,畢竟很多東西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另一個很麻煩的是「智慧型」,對岸幾乎都是譯成「智能」,我覺得智能是比較精簡的譯法,但你在台灣譯成「智能」,就會被糾正。這導致我在翻譯加密貨幣的smart contract時非常糾結。


由於中國的幣圈發展非常快,甚至比矽谷還快,台灣常沿用他們的翻譯,他們是譯成「智能合約」,你看台灣出版的相關書籍,幾乎也都是譯成「智慧合約」或「智能合約」,幾乎很少看到「智慧型合約」。

 

我後來第一本書譯成「智慧型合約」,第二本就譯成「智慧合約」,至於編輯要怎麼改,我完全沒意見。

2021年9月15日 星期三

warm feeling

 


最近工作時常有這種感覺,尤其是在潤稿的時候。有時真的很想潤一次就交稿了,但是有些稿子因為作者寫得不是很順,就會想要再進一步拆解。

 

通常潤第二次時,就會有上面講的warm feeling,除了消除第一次潤稿時的煩躁感以外,也覺得可以再改得更順,真是太好了。

 

但這種額外投入的時間,就是無人知曉的成本,完全是一種自爽。尤其被催稿時,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堅持什麼。

2021年9月8日 星期三

又受傷了

前天出去跑步時,竟然在跑過上百次的單車道上撲倒,不是昏倒,是被絆倒,簡直就像吃飯咬到舌頭。由於不像昏倒時軟趴趴地著地,而是在有加速度下硬著地,所以膝蓋和雙手撞得比昏倒時倒地還嚴重。

覺得非常冤,明明就是一條很熟悉的路,為什麼還會絆倒。回家後心情非常阿雜,需要休息大概一週。流血有點嚴重,睡醒時,床單還有血跡。

但是,這時又要非常阿Q地慶幸沒什麼大礙,還好最近沒有賽事,還好平常有練重訓,肌肉和骨頭沒有受傷,還好這次沒有傷到臉和牙齒。

隨著受傷次數的增加,運動需要注意的事情越來越多了。本來是摸黑出門,後來會加上頭燈。本來只有前方一個頭燈,後來變成前後都有頭燈(好處是自從我開始戴頭燈後,其他老杯杯也開始戴頭燈了,這樣他們也比較安全)。本來會想練速度,後來開始放慢速度(好處是耐力變好了,本來跑10K很累,現在可以輕鬆跑15K)。

現在又要多注意地面,但注意地面有個壞處,抬頭挺胸身體微微前傾是最省力的跑步方式。一低頭,姿勢變了,就比較費力。其實跑操場就可以大腦完全放空了,但跑久會覺得非常無聊。

單車道明明就是禁止機動車輛進入,但是還是常看到汽機車開過。路面或水泥蓋被車子壓壞或翹起,變成了傷人的路障。有時覺得台灣的路跑比國外的越野跑還困難。


2021年9月6日 星期一

合譯的壞處

我大概是七八年前開始不接合譯案,以前因為還很菜,沒有能力拒絕案子,所以會勉強接下來。後來開始有能力挑案子後,就再也不接了。

 

一來是我自己就很討厭讀合譯的書,二來是合譯的東西不管你是跟比你厲害的合譯,還是比較差的合譯,都不是愉快的經驗。


跟比你厲害的合譯,馬上就顯得自己很爛(這是我的親身經歷)。跟比較差的合譯,又容易因為別人的品質不好而被拖累,因為讀者是整本評價,不會管你是翻譯哪部分。三來是,連我自己從頭譯到尾都會恍神,我從來沒看過一本合譯的書是沒有前後不一的(但我很少看合譯的書就是了,除非逼不得已)。

 

至於編輯或讀者怎麼看待合譯呢?

我想擷取幾個網路上的意見:













 




2021年9月5日 星期日

站著賺錢

 

「一旦處於『想保住工作』、『不想丟掉這個位置』的立場,就得看企業中各種人的臉色做事,這麼一來,就無法在創意上勇於冒險。到那個地步,也就失去了創意的意義。既然是拋出點子的一方,就必須懷有『這筆錢我可以不要』的志氣,否則做起事來便會左支右絀。」

我記得一位同業曾說過一句話:「自由譯者的自由,包括不接案的自由。」

前幾天和編輯在網路上閒聊時,也聊到賺錢時要「站著賺錢」,不要「跪著賺錢」。畢竟,當初辭職當自由工作者就是不想委屈自己,想賺錢就留在公司上班就好了,還有勞健保,薪水又比自由譯者多出許多。